2015年10月29日 星期四

煮食

讓我為「我」精心料理一餐
將所有柴米油鹽醬醋茶一字排開
將所有菜肉魚蛋蔥薑蒜緩緩備好
轉開爐火熱油炒蒜
讓油煙揮發散佈在空氣裡瀰漫
大火快炒的將一切倒入鍋中拌炒

一刀刀切除那積累的憂愁煩惱
一片片撥下那偽裝的臉孔假笑
回歸最原初的姿態天真爛漫
然而
攪和後
又是一番不單純而五味雜陳

倒入盤中
一口口咀嚼
終究還是老了味道也老了人


(借助室友神力的蛋餅)

在家時不跟媽媽好好學做菜,到這邊才開始有危機意識不得不自己開始要為自己料理。一開始當個跟屁蟲的在幾個室友身後跟進跟出的學著怎樣煮食,學著在異國重現家鄉味,哪些菜在哪些地方買、哪些菜可能不能買、哪些菜可能買不到等等的問題中穿梭,腦海中似乎有本筆記本上面寫著「生存日記」四個大字,然後寫下第一個篇章「煮食」。

以前偶爾興致來了才在媽媽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問個兩句,總結自己根本就不是煮飯的料,但到了這裡,當這件事情變成生存關鍵時,也開始意會到一些事情,開始意會到不是「自己是不是那塊料」,而是更簡單的「如何把菜做出」。轉到更基本的觀點,事情、心態就切換成另外一個模式。開始想要研究食譜,開始想要瞭解各種調味的用意跟味道,開始想要明白各種食材的本質跟配搭,最終想要做到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譜。

有些事情很難,就算演練多次仍是會跌倒受傷淒慘,有些事情則不難,只要找尋邏輯也許人人都能做到簡單。

是不是所有事物都有其常態分配?而從未探索本質的自我是不是也常低估自己在分配中的地位?

對許多留學生而言,煮菜的過程可能是舒壓的方式、成長的表現、快樂的分享,所以許多人笑著說留學生常常po的照片就是煮食。但於我而言,煮食的確以上皆是,但也是一種生存姿態、日常點滴、邏輯推演、自我探索,也更是孤獨的展現。

因為許多限制必須要將自己關在廚房內,面對著菜肉魚蛋鍋碗瓢盆,然後自我無止境的對話。


by the way, icook真的是煮飯好夥伴啊

2015年10月20日 星期二

流浪雜記:德國爺爺.....?

這只是旅行中發生的一件超小事,後來跟其他去德國玩的人討論到這現象,真的覺得很奇妙.....

旅行中有兩天的時間跟徐小靖重疊,所以就相約一起在慕尼黑亂晃。那天約好十點在市政廳下方見面,但錯估了步行時間,急急忙忙地趕去市政廳,路途中一個老爺爺跟我說了話,雖然我不是會主動認識當地人的人,但很樂意接受各種搭話,所以當老爺爺跟我說話時,其實我是滿樂意且開心的,所以也讓徐小靖他們多等了我不少時間.........

老爺爺聽到我從台灣來。他很高興的跟我說他很喜歡台灣也很常去台灣。他好像每年都會去日本一段時間,如果要轉機通常都會選在台灣(而非曼谷),並且在台灣停留一小段時間,去台北或是其他城市走走,所以聽到我是台灣人他很開心。他問了我之後有沒有事,我說我其實跟朋友有約了,他又說要跟我借用幾分鐘就好,帶我去看些特別的地方。

搭訕(?)的地點旁邊是一個外觀不甚起眼的教堂Bürgersaalkirche,爺爺就拉著我進去教堂,也講了教堂的建築與聖經故事。雖然一開始說是幾分鐘的時間,但其實真正花了約快半小時。進了教堂,裡面分成了上下兩層,下面那一層天花板比較低,有很多聖經故事的雕像,所以爺爺一個個介紹給我聽,還跟我說這個教堂的一些歷史(但聽完就忘記了)。然後看到教堂裡常見的祈福蠟燭,就掏了錢幫我點了一個,叫我跟聖母瑪莉雅祈禱給我一個男朋友(欸?)。

說完,爺爺就親了我的臉頰!!!!我瞬間驚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腦中跑過「阿阿果然是外國人,身體界線不像亞洲人啊!」、「不不,還時其實他真的是在認真騷擾?」、「我好想脫逃,可是這樣國民外交勒?」、「好險這裡人很多啊!他應該不會做出更怪的事吧....」不過我表情維持以往的傻笑,但內心真是滔天巨浪啊!

然後爺爺就扶著我的腰繼續牽著我往教堂上方走,一到上面瞬間被整個景象震懾,完全忘記剛剛老爺爺所做的事情,雖然當時星期天,大家在彌薩,但老爺爺還說我可以偷拍一張照片做紀念。接著又逛了百年bar,然後才準備道別。

爺爺超級熱心的跟我說下次我去慕尼黑一定要再找他玩,然後拿了bar的杯墊寫了他自己的電話,旁邊又畫了個愛心。當我覺得終於要結束這種摟摟抱抱,還不時親臉頰的行程時,爺爺居然要逼向我的嘴,立馬把嘴唇縮起來,爺爺最後只親了我的人中!

不得不說德國人真的是在這幾個國家旅行中最熱情的,途中遇到了不少次的搭話,店員也都會笑笑的跟你說話(BMW museum shop的德國帥哥店員還跟我拋媚眼,雖然他把李秀秀誤以為是sir了)。不過老爺爺這般舉動也太超過我對「熱情」的理解了,一直在想這到底是正常還是too over。結果,跟另外一個女生討論到的時候才覺得這好像就是德國老爺爺正常的行為啊........

anyway 教堂還是很美啊


2015年10月17日 星期六

流浪雜記:難民記(下)–態度與脫困

難民是個問題,最重要的因素在於「資源」,我曾想過若這件事情發生在台灣(也就是與台灣相鄰的國家發生戰亂,雖然不太可能,而且最有可能發生戰亂的就是我們自己....),我們會怎樣的處理?

相對的,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別的地方,那裡的人民跟政府又會怎樣面對?
我們用情緒去同情難民是容易的,然而我們要用理性去同理歐人卻非直覺且需費力。

在尚未遇到這些事之前,看到許多人在網路上撻伐一些歐盟國家不願伸出援手幫助難民,當下第一個念頭覺得我們又非那些歐盟國家的人民,怎麼能去評判他們的對錯?若是在台灣,我們在經濟與政治等等條件考量下,我們也無法毫無限制的救濟他人。僅僅只是因為地理因素就應當負責這樣的邏輯無法說服我。但也可能是我知識不足,也許也有其他的因素跟考量,所以認為他們應當負起責任。

在布達佩斯車站的阿姨的無奈我能夠理解,所以當在轉乘站遇到的匈牙利男孩跟我分享他的不滿時,我是一開始是可以明白的。

匈牙利男孩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跟我簡單說著他的背景,他在德國念書也從小就在那邊學語言,回到匈牙利一段時間後又要回到德國生活。他認為英語是必要的能力,但也說出對國家公務員不能說英文這件事感到羞恥。我不覺得這應該需要用到Shame這個詞,這全然是看站在什麼角度思考語言能力,像在一些國家是驕傲自己的語言,所以不喜歡使用外語。也有一些國家是因為在習得其他外語上有些困難,而傾向不要使用外語。我從不覺得必要,但在旅行中能夠遇到可以溝通的人員的確是好事。

抱怨著匈牙利政府的政策、社會文化不如西歐,聽得出來他去德國也是因為對德國的嚮往。

話題直轉而下,說到了讓我們被迫更改行程的難民,我覺得從他的雙眼看見了憤怒。而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相處,這種憤怒讓我逐漸從能明白到不理解、不認同。

要到邊境的火車準時抵達,我跟那男孩兩人拖著笨重的行李抵達月台。一上了火車,匈牙利警察也跟著上來確認這班火車沒有任何難民才准放行。男孩跟我說如果真的難民上了車,他肯定會把他們踢下車去,我聽了笑而不答。當時我沒有想太多,唯一只希望可以快點讓我搭上前往慕尼黑的火車,難民能否上車都不重要,只要車能開就好。

沒有花多久時間就到了邊境,但是那裡就是荒郊野外,當地的國鐵人員似乎還沒有上班,一切荒謬的不可思議,真心覺得能到這裡已經是萬幸。匈牙利男孩非常主動地扛起問路跟找路的責任。因為我的車票還是夜車票,我不知道能坐那種車廂,他一直跟我說他訂了first class的車票,邀請我跟他一起過去,他無法忍受second class太小,所以他只願意坐first class以上的座位。

上了車之後列車長就走到我們身邊,跟我們還有另一位女士說明接下來這班車可能會有難民上來,問我們要不要到商務艙有更隱密的空間。男孩不斷跟我說勸我一起過去、那些難民很恐怖、身上有非常重的味道(畢竟他們一個月沒有洗澡了)等等。我想待在他們身邊可能是比較心安,所以一同到了商務艙躲在一個半開放式的空間內,坐在最深處靠窗的位置。

我觀察且聆聽男孩與另外一位匈牙利阿姨對難民的種種厭惡、認為他們就是災難。男孩非常不同意他們為何能無條件地前往德國,認為德國是天堂的想法有多麼不切實際,在德國是要認真工作才能換得相對的好處,而這些難民語言不通卻想要不勞而獲、在那邊定居與生活,讓他十分不滿。但對我而言這心態非常的有趣,在更早的談話可以知道男孩對德國的嚮往,希望可以在那邊定居、工作,同時也認為自己身為歐洲人民本來就應當想有這樣的權利去一個更有規劃、前程的國家。而這些非歐洲公民,尤其又在一個貧困、似乎毫無建樹的情況下想要前往他所認為「更好的國度」,是完全不可能也不應該發生的事。

當抵達維也納,又上來了一批難民讓車遲遲不能開,一個難民用著簡單的英文問著車什麼時候開時,男孩非常酸的回了:「就是因為有太多的『你們』,所以火車無法開。」難民苦笑地摸摸鼻子走開了。



車終究還是緩緩地啟動,旁邊的匈牙利阿姨跟男孩一直不斷的用匈牙利文交談著,而我藉著一夜未眠要補眠的理由半睡半醒之間看著窗外,玻璃反射著難民無奈的臉孔。空氣中也的確散佈著體位,卻沒有十分惱人,反而是男孩不斷用著各種濃厚的香精噴灑才讓我感到不適。搖晃中就快抵達我的目的地,他們兩人也已經交換了聯絡方式,為這短暫的逃難做了一個結尾。

下了車,他們兩人快速的走離,而我卻步伐愈加緩慢,看著德國人是怎樣歡迎這些難民。德國人歡呼、招手著,還舉了牌子寫著歡迎,每個人都露出了笑臉。

令我最深刻的一幕是一個警察拿著一個深藍色的大袋子,旁邊跟著一位記者。記者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突然,記者就拉著警察前往某個車門。下車的是一對母子,警察立刻打開大袋子,孩子帶著點困惑、害羞的從裡面拿出了一樣物品,是一個絨毛娃娃。記者拍下瞬間的動作,象徵著歡迎的動作。

匈牙利阿姨跟男孩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我則是沈浸在慕尼黑車站的陽光。三種人、同一目的、不同的曲折,但許多重疊之處,不應該因為任何條件而被區分高下,沒有任何事情有所謂的理所當然。在另一個國度不被接受的人們,在這個國度則是受到列隊歡迎。相反的,自以為有權利享有自由移居的人們,在這裡卻未必能夠真的自由居住。

在脫困之後,跟老王討論起這些事,看了匈牙利總理說「追求更好的生活並非人類的基本權利」,好像呼應著男孩的態度與言談。雖然國家本來就沒有接濟他們的必要,但人卻仍應該擁有去哪邊的自由。只要在條件准許的情況之下,德國人都雙手張臂歡迎了,不是當地居民的人又為何要阻止或是限制呢?

總之,我還是到了慕尼黑,而所經歷的這一切像是夢一樣但卻深深的刻印在腦海裡。


2015年10月16日 星期五

長了

當初在fb把生日打開,純粹是因為出了國害怕全世界都忘了我,所以一年有一次提醒大家還有我這個朋友在總比完全沒有的好。過去不想純粹是各種複雜心態的集合(像是有些人就是會記得也不需提醒、沒必要讓大家知道我老了一歲之類的),現在公諸於世也是各種複雜心態的集合吧!

但也因為如此,好像這世界也不斷地提醒自己長了一歲,在世界各地應該都可以被視為一個「成人」,不再是青年。過去也以為自己早已經到了淡定成人的模式,但因為一些事情知道自己還有得磨練,也知道自己不僅智慧跟耐力都沒有想像中的足夠,一切的麻煩才會成為苦難。

也可能這就是人生的常態了,就算到了不惑、花甲甚至更久遠,還是必須不斷地面對「挫折」。每時期都有無法過的關,但過了那些時日,也許疙瘩永遠無法解除,但也因為總是得面對生存之事而逐漸拋諸腦後了。

所以這一年我到底有哪些收穫呢?

感覺多到要用條列式的細數!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具象的說出,反而更是把這些習得的是藏在心裡、玩味,苦也會嚼出甜味、淚水也會滋養笑顏。也是因為要更成熟而把許多事情放心底。最近跟一些人聊天,總是有個感想,與其找人抱怨或是任由情緒抒發,還不如冷靜的想些辦法解決。

但也有些體悟是,難受跟無法走過的事還是需要出口,像是以前以文老師所說被同理的瞬間或多或少就能夠減低一些難受(當然這種同理的背後動機要立意良善,若被發現動機不純,為特定目的而至的同理,可能反而令人反感。愈說愈想要做些empathy研究了呵)。還有「訴說」也會降低情緒的反應等等,那些過去書上看過的事,沒想到也成為我必須用到的方法。

最重要的還是離開家鄉到異地旅遊、生活、短暫定居、學習等,全然陌生的環境、人、文化、語言,過去太容易做好的事情現在反而倍加困難。可能就像是語音老師說的,我們已經習慣用過去已經建立的發音方式去發新習得的語音,若套入目前的情境,也像是我們用過去習慣的互動模式去面對新習得的社會互動模式。希望從中找出差異與相似點,也找到之間的平衡點。然而最終,我們還是必須要現在多一些,過去少一點,我們才能如願的發出我們真正期盼的聲音。

環境的強大可能讓人迷失自我,不僅僅是生活習慣的改變,更是人格、行為上的巨變。所以一時間的找不到自己,也必須在這邊找到過去與現在之間的連結。

感覺是瘋狂的25歲,我相信26歲的一年也必然如此,且無可避免。

細細的看著朋友們的祝福與禮物,不太讓情緒抒發的自己都被逼出了淚水。想家、想你們、想著過去一切都不太困難的生活(聽起來好像有點驕傲?哈哈),但也更想要持續成長,讓自己真的能更好。

希望被室友姊姊們餵養的我,也能夠開始燒出好菜,然後不是徒增肥肉,更是要增進智慧。

無論如何,總是得繼續向前啊!

2015年10月11日 星期日

流浪雜記:難民記(中)–再啟程

時間緩慢地流逝,從預計九點出發的夜車停駛後,因為擔心外面的治安,同時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受困在車站直到隔天早上,或許會有任何車可以帶我離開這個城市。

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小事,像是其實等到最後有一點想上廁所,但在歐洲根本沒有像台灣一樣便利又乾淨的免費廁所,夜深了廁所根本沒有開,所以只好找了警察問他知不知道廁所在哪,心中是盤算也許他會借車站警局的廁所給我,但最後也只是閒聊了幾句,他也無奈地看著我,祝福我可以順利找到廁所,也告訴我自己要注意安全。

在百無聊賴等著時,旁邊的匈牙利阿姨跟我用不是很好的英文聊起來,她說前一段時間也發生類似的事情,只是程度沒有這次嚴重,光聽口氣就覺得他們的生活肯定不斷被這樣的事件干擾,因為我也是沒預警的被打亂了行程,當時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無奈跟不滿。她說那次停駛過一下子又可以通行了,所以要我別太擔心,雖然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解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禱」。她也告訴我上次等車時等到太冷,在車站內意外找到一個休息的空間,也邀我一起過去。儘管那邊真的比較暖,但可能因為長期沒有打掃,不是十分乾淨而且尿騷味瀰漫,也因為那邊收不到wifi,我就還是選擇在外面徘徊。

當時的未來室友姊姊們(也是現在室友)擔心我,透過line問我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上我,當時心中有幾個選項:完全取消並改搭bus、坐bus到維也納然後再接火車,但以上兩種方式都沒有bus可以搭了,室友姊姊們才幫我訂了船票,從布達佩斯到維也納。心裡非常感激室友姊姊不睡覺還幫我想辦法,但是擔心到了維也納不知道怎麼往慕尼黑、是否那時間訂傳票一定可以用、或是不知道不退票的火車票是否可以只搭維也納到慕尼黑的火車。要擔心的東西太多了,而且也沒有任何一項可以驗證,只能等待時間過去,然後再到information確認。

到了早上五點左右,再次確認後就打消了搭船的念頭(雖然到了最後也滿期待搭船享受一下多瑙河的風光),匈牙利國鐵人員說如果我不想取消車票,那我只能從匈牙利境內搭車出去,我的車票才能繼續使用並搭到德國,但如果如我打算的先用其他方式到維也納再到慕尼黑,那我就要額外買票,我原本的這張車票就沒用了。同時,也好在她當時告訴我六點會有一班車到轉乘處,只是要我額外付錢預定座位,儘管不爽間接還是被坑了一小筆錢,但至少還有機會可以抵達慕尼黑。

六點一到車就緩緩駛入車站,一陣慌亂中上了車找到了座位就陷入昏睡,恍惚中感受到車窗外風雨交加,也像是我不安的心情一樣。我不知道搭上這班車我是否真的能如他們所說的方式抵達慕尼黑,加上我對匈牙利文一點也不熟悉,又很擔心轉乘到一半,一個恍惚我就跟火車擦身而過。但真的太過疲憊,整夜精神緊繃不敢入眠,還是短暫的享受這一小時的車程。

抵達了第一個轉乘站,下了車就看見匈牙利警察手裡拿著槍械,就像是壓著犯人似的將一整批難民帶走。我不知道我內心的憂心是給誰的,這真的不應該是歐洲人應該要負的責任,販賣武器的不是他們、製造戰亂的也不是他們,僅僅是因為他們就離敘利亞很近,但不表示他們就應該要對他們負責。但相對的看到匈牙利政府對他們手段,還有真正看見那些人民的痛苦跟可憐,惻隱之心也仍是存在著,在這樣會更加寒冷的時節,也擔憂著那些流離失所的他們未來該何去何從。

我就又走到information處詢問國鐵人員。匈牙利的公務員似乎英文不是很好,不管在布達佩斯的international information處,或是這裡,其實要用英文溝通並不容易。所以儘管我說了,但他們卻未必理解或是有辦法用英文回應。我搭配著從布達佩斯拿到的地圖,加上一些語句想問轉成相關的事,她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也看了我在布達佩斯拿到的路線圖,告訴我要搭往邊境的車會在幾點幾分到並且停在哪個月台,當然搭配了寫在紙上的文字,以防我們都不懂彼此而誤解細節。我走出information看著車站的timetable,這時從information走出一個男子直直朝我走來,簡單的說明了一下他跟我是相同的情況,也說了自己的背景跟狀況,就告訴我「我們現在是在同一艘船上」。



就是透過他的言談、表情、行為與眼神,我更透徹了解了匈牙利人對難民的態度跟政策。

2015年10月10日 星期六

流浪雜記:難民記(上)–觀察與受困

這是一個搭夜車卻搭不到,接下來劇情就像是逃難到天堂的故事,請讓我娓娓道來......

在出發前偶爾會看到中東難民要移動至歐洲的新聞,但真的離我們太過遙遠,雖然可以想像的難過,但關切與瞭解程度是相對不足。那時一直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只是想像世界上的某一處正發生著災難。

多數的時候,這些新聞對於我們而言就像是一個災難放映盒,我們旁觀他人痛苦,伴隨著咀嚼食物吞下消化的動作,然後繼續過著我們平庸的生活。

跟我們沒有切身相關的事物容易被忽略,新聞媒體也束手無策(但更可以說是毫無努力?)的選擇性的播報訊息,國際觀、真相探索、社會議題往往都被拋在一旁。我也是這種媒體氛圍下的凡人,儘管偶爾關注一些議題,但仍是無法做到全面的角度。當然,也因為我們都有所好,自然也從中取捨真正有興趣且願意花時間的。所以、總之,難民議題對當時的我而言,就像是在看電影一樣的不真實的現實。

直至我抵達布達佩斯的那天,我才知道這件事情離「我」有多麽的近。我不想說這件事情絕對離每一個人都有「近」的一天,但對我真實是如此。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在風暴之中。

當時從布拉格搭夜車,早上抵達布達佩斯,心情還處於換了一個地點有點焦慮,但又充滿期待的狀態。車外的天氣是大晴天,想必又是另外一段很熱的旅程,但在車上吃了免費早餐與咖啡,以及這還不算太壞的不洗澡但獨享雙人房的夜車之夜,種種讓我神清氣爽的踏在布達佩斯車站。然而,從中央車站移動至市區搭乘地鐵,這段路程我看見了我當初以為我不會碰到的「難民」。

車站外跟地下充斥著難民,身為外地遊客從他們的團體中穿越過去也不免招致一些眼光,即便我們是不同族群,但也知道那種眼光並非是任何不良的打探,比較像是一種怯懦及防衛的看著。年齡主要從襁褓到青壯年的範圍,那樣的畫面,雖然這樣說有點愚笨,但真的就是跟新聞中的畫面一樣,但卻更加強烈,因為光影的移動、眼神的接觸、他們一個月來沒有清洗身軀的味道的真實感絕對超越平面畫面太多了。

事情只要平板化了,衝擊就沒有這麼的明顯,這或許本來就是天生的設計,我們也許也因而無法去怪無法同理之人。

不過那時只是短暫的被這畫面震撼,也以為就這麼看到一次了,卻不知道也因為「他們」的存在讓我經歷了憂心卻不可思議的旅程。

當我準備要從布達佩斯離開時,從住宿地點搭地鐵至中央車站,但地鐵就這樣硬生生地開過車站,廣播中所說的話沒有半句聽的懂,但也只能趕緊再下一站下車後立刻走回中央車站去。即便是提早一小時,但就很害怕火車有任何的更動導致我無法搭上,所以兩站之間的路程我的步伐從未停下,甚至看到路邊的警察還想請他幫忙載我到車站。這段路程,突然興起了一個念頭「該不會會因為難民的關係,夜車就不開了吧?」

當我抵達車站時氛圍非常詭異,警車包圍了車站,但也未看到任何難民,難民似乎都集中在車站的另外一處。在那邊看著timetable許久,一直未看到原本預計的夜車訊息,想說可能太早到了,但旁邊一個男生突然叫我去international information確認,心中的擔憂好像驗證了一半。information外的一群外國人(也包含我在內)都在問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初大家說的模模糊糊,只有一個訊息就是原本前往慕尼黑的夜車不開了,而後看了文章說明當時難民中,有一個青年號招所有難民霸佔鐵軌,抗議匈牙利政府阻止他們獲得自由、逃難至西歐國家(主要是德國)。同時,匈牙利政府也反對難民前往西歐,取消當時所有直達西歐的火車,在雙重因素影響下,原本預計從布達佩斯至慕尼黑的夜車就硬生生的被取消了。

我原本還期待著這次的夜車會是什麼模樣,是否會是新車、我是否會有roomate或可以獨享房間等等幻想,也因為這件事情就完全破滅。當時在information吵著各種事,有兩個英國女生直接取消到慕尼黑的行程,因為他們只在那邊待一晚,如果夜車不去了,他們用其他方式到慕尼黑對他們而言都不划算,然後他們就跟我說了再見後就消失了。另外一個加拿大叔叔跟他匈牙利太太一起來,但只有加拿大叔叔要獨自往西歐。原本加拿大叔叔說如果這班車開了,會跟我一起至慕尼黑,要我別太擔心,但最後這班車不開了,要怎麼離開這邊到慕尼黑變成了謎,加拿大叔叔也這樣跟我說了再見,回到太太的懷抱。

在一個聽不太懂廣播跟其他人的語言,又沒有其他同伴一同前往慕尼黑的狀態,外面的警車不斷叫囂,警察拿著槍械在車站內不斷走動,車站窗外看出去就是零散的難民。雖然想睡,但又害怕隨時火車會來、路人居心叵測、安全等種種顧慮又必須逼迫自己不能睡。看著從台灣帶的唯一一本書「靈魂有香氣的女子」,告訴自己我也應該要不畏風雨的撐下去,只要有耐心總是會解決的。information說我可以取消(但因為我是用德鐵系統訂票,所以退費還是要去德國才能退)或是選擇繼續,而且只有一種方法可以到慕尼黑,就是要在匈牙利境內轉車至邊境,然後從邊境才會有往西歐的火車。但目前從布達佩斯到轉車處的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開,所以所等待的就是一個未知。

2015年10月7日 星期三

流浪雜記:關於獨享與共享

嬉鬧與孤獨兩者常在我的生命中交錯,喜愛且擁抱著這兩種極端,也視其為生命中的調味與養份。少任何一者,我就會缺氧、萎縮,所以兩種生活都是必然且必要。

也更因此,對於獨自踏上旅行並未感到恐懼,更是張開雙臂迎接。

但對於東方文化底下的教育而言,特別是東方女性,要獨自在歐洲旅行好像是件令人感到厲害的事,不只一次的在旅途中被台灣人、大陸人、菲律賓人說我這把年紀獨自在歐洲旅行很勇敢,但對於我而言,這就只是去做我想做的事,不在乎任何條件的踏上旅程。雖然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跟注意,但並非是做不到的事。

不過,也的確透過這些刺激去認真思考,獨自旅行、一小群人的旅行及團體旅行等等的好與壞、快樂與困擾。

不是要分析這些旅行模式的優劣,只是是一些感想紀錄,若再給我任何機會,不管哪一種模式我都還是樂意進行(當然前提要考慮對方的旅行習慣再做決定)。

一同旅行真的很多快樂都可以直接抒發,像是在日本街道上看見藝伎走過、在韓國的冬天裡看見第一片雪落下、喝下綿密濃郁廣東粥時的驚嘆、德國啤酒好喝到即便暈眩也還是一口口喝下,瞬間有人就能夠明白妳的喜悅,幾近不需要描述的共享那種感受,很多感受伴隨著旅伴的回應一同被記載著,回憶的豐富點更多是落在與旅伴的互動。更直接的是,任何事物都能夠共享,包含食物、購物、門票、房間等等,也相對可以減低旅行時金錢跟一些事情上的負擔。

然而,也不得不提到,許多快樂願意直接分享,但許多困擾與負擔卻無法輕易地散播。一同旅行無可避免也是各自不同的想法、習慣撞擊最多的時候,因為幾乎24小時的相處,從眼睛張開的瞬間就已經在社交環境下,就算再親密的好友都未必可以安然度過這樣高密度的相處。有時不知如何拿捏表達自己情緒跟反應,一些細微的動作跟表情都可能讓彼此不舒服。沒有絕對的對錯,這只是習慣不同而致,但許多人也包含我肯定總有個念頭:「我難得出來玩,為什麼還要讓我面對不愉快呢?」

這就是「交換」,更多份的快樂相對更多份的摩擦,沒有絕對完美的互動,只有透過溝通跟觀察而取得一個平衡,也有可能一直都無法取得平衡,而導致整趟旅程都在翻白眼吧!(網路上看到太多跟旅伴鬧不和的故事,族繁不及備載)

獨自旅行相對也做了「交換」,快樂、感受通通都是獨自產生、獨自感受,就算用再多的語言跟畫面闡述,也仍舊無法完全、分毫不差的分享那種滋味。我獨自在布拉格吃著表姐推薦的百年老店烤鵝,鮮嫩多汁的傳統捷克風味,還有順口的黑啤酒跟獨家檸檬汁,份量之大的可以讓我吃三天也不為過,如果今天是與別人一同旅遊,我們除了能夠分擔費用,我們同時也在分享那個滋味。

即便在能站在他人角度思考的人,永遠設想出來的情境都是想像而來的,跟真實的「共感」仍是有差距。

相對,獨享也換得一些事,像是能夠更加深刻地記住那些旅行的畫面,也較能夠跟當地人、其他旅行者接觸,相對比較開放的心態(也是不得不)。也不需要去配合誰,完全隨心所致,最直接的就是行程隨便調整、安排都是自由的。願意花多少錢買什麼經驗、願意花多少時間感受什麼樣的氛圍等等都是獨享才能擁有的。

或許外界是相對安靜,但內心的聲音也可能是相對吵雜。不斷自我對談,也從其中不斷探索自我。這段獨自旅行的21天,有一部分像是自我檢核般,在遇到什麼事件、吃了什麼東西、做了什麼事才知道自己可以或無法做到什麼,或甚至還有哪些地方正在改變(像是褲子變鬆又變緊?)。這也是一種相處,與自己的相處,也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沒有要忍耐或是有所隱瞞,因為每一刻的體會都是直接且暴露的,隨時都在發現自己。

總之,怎樣的旅行都好,只要有所體會跟感受都好,在異鄉就是有很多幻想跟現實交錯,本來就會衍伸出另外一種心態跟模式。路痴可能都能認路、瘦弱可能都變得強壯、膽小都可能勇敢面對,這也是有趣的探索。

每一種形式也都有其缺陷,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但這也許也是它最完美的設計了。

恩,期待下一次,任何形式的再度踏上旅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有伴沒伴都好!


2015年10月4日 星期日

流浪雜記:遺失錢包驚魂

事情是這樣的,在布拉格的最後一天安排去城堡區閒晃,但去城堡區如果光用雙腳走應該會斷,所以就在住宿附近的地鐵站搭車過去。在地鐵站用了那邊的機器買了單程車票後就把錢包放進背包靠近背部的「暗袋」,然後喜孜孜的走向地鐵。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抵達了城堡區山下的地鐵站,接著開始一路爬到城堡區的所在地,路程不算太長的三十分鐘時間,但一路都是山坡,而且很布拉格式的小路婉轉而上。也幸運的天氣十分美好,陽光跟空氣都是新鮮的,而且也一路美景的陪伴,就算有點喘但也是愉快的勞動。

爬到至高處就是城堡區,隨意就可以眺望整個布拉格,在這裡短暫的駐足後前往information處買門票。因為太多人了,只能邊等排隊進去邊在「暗袋」中尋找錢包,手在其中撈著撈著卻聽到匡啷的聲響,從「暗袋」的下方掉出了我為了分散風險的小零錢包(而且還是友人祝我平安的離別禮),瞬間意識到這「暗袋」不是暗袋,而是為了方便卡在行李箱桿上的設計,完全是可!以!穿!透!的!想當然爾,我的錢包早就不知掉到何處去了........

意識到自己錢包遺失,當下腦筋幾乎無法轉動,又瞬間一堆自我對談湧上,一方面出現了「放棄吧」的念頭,另一方面又理智地意識到自己除了少量現金外,所有的信用卡都在裡面的事實.....當初僅僅只有將現金分至不同的包包,但信用卡全都放在錢包內,所以怎麼可以放棄!

若遇到問題的每個當下腦筋都不試著轉動,問題就會永遠在那邊,最後甚至發展成災難。

逼著自己不要急著恐懼,開始試圖回想整段爬上山坡時在哪轉彎,走過哪些店跟有過什麼思考,試圖在任一個地上看見我那在日本買的超薄超美錢包(我真的拿來用才沒幾個月啊!!!!管它是什麼錢包!!!!)。

瞬間感謝我爸媽幫我生了一顆方向感超級好的大腦,不需要google map的沿著原路一路走回地鐵站,相當然爾,也知道我根本沒有在這段路上找到錢包。到了地鐵站立刻去問information是否有人撿到錢包,但不知道是我英文太差還是他英文太差,我們好像沒有在溝通一樣,這樣雞同鴨講的結論大概就是–如果要找到就是奇蹟。

總之,不像台灣一家捷運公司是每個站互相連通,這邊好像各自為政且各自混亂。他不知道其他站的狀況,只允許我在沒有買票的情況之下回去原本出發的地鐵站,還有建議我去找警察。

想起了之前聽過有人在國外掉錢包怎麼辦(或是有任何緊急事件),好在我有網路而且可以通話,所以就算沒有事先準備好也可以當場查。最主要有兩件事情可以做:找當地警察及找台灣文化與經濟辦事處。如果有些人要辦理保險理賠通常也會需要找當地警察開證明。但辦事處可能就要看你所在的地點,如果不是首都,要找也不是很容易。當下還是打了辦事處的電話,畢竟語言是通的,講話的瞬間就令人心安,也因為如此知道其實在外交人員的工作時間挺迷人的.....

電話接起來時對方說了中文,我將整個情況告訴對方,並尋求可以解決辦法。當時是中午12點多,辦事處人員說我可以先去報案,然後他們可以再帶我去辦事處幫我辦理跟國家借錢的手續,但是他們中午休息時間到下午兩點,又正巧有活動(八成是什麼歡樂的聚會?)所以可能會到兩點半才會回去辦事處,就跟我約了兩點左右在某個景點見面,他會再打電話給我(聽完瞬間就想包包款款回家準備考外交官了.....感覺一切福利很好啊)。

這大概是我那時唯一可以想到的「備案」了,心中唯一且只希望能夠發生的方案就是拿回錢包。

事情總要留一手才不至於過得太令人焦慮,然而有時又必需要放手一搏才會更有動力。在兩者之間無法平衡,就算評估多次,仍無法在適當的情況之下做出抉擇。

萬念俱灰下就去了警察局報案,到了在住宿處附近地鐵站外的警察局。捷克的警察局跟台灣很不一樣,我們通常是獨立的建築物,而且一進去就可以找到警察,但捷克很像是一般住家,光從外觀難以判斷這就是警察局。進去之後,也無法立即就有警察出現協助,還爬了兩層樓梯直到看到一扇鐵門。起先,因為不知道原來他們警察局長的這番模樣,所以猶豫也懷疑了是否走錯,又再走出了警察局外,在外面徘徊了一會兒。一對老夫妻緩緩走來,似乎也是要到警察局的,我就跟在他們身後,想說一起進去有個伴(?)。

又再度回到剛剛的鐵門處,老先生按了鐵門旁邊的門鈴,我這也才知道原來警察是在這扇門之後的空間辦公,如果要找他們要先按了門鈴後通話。對方接起並問了需要什麼幫助,我在老先生的下面幾格階梯,一眼望過去剛好是老先生的腰間,而正巧的是我的錢包就卡在他的皮帶上。

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撿了錢包來報案!

我立刻跟他們說這就是我的錢包,他們也趕緊找到裡面的證件跟我確認身份,然後把錢包還給我。略顯浮誇但是真心地告訴他們是我的天使,而也在瞬間一切的緊繃釋放,淚水無法克制的不斷落下。老太太看見了我喜極而泣的模樣,也被我的情緒感染,在旁邊也默默的拭淚。

一切的慌亂在失而復得錢包後又全回到了原本的軌道,然後我又再度踏上了前往城堡區的旅程。不過在那之前,我默默地將卡片分至不同的袋子中,以免再度發生同樣的狀況,身上還能留有一兩張信用卡方便使用。

有時候,真的覺得冥冥之中還是有些力量在守護著自己,就算在最令人恐懼跟憂愁的情況,也不致於完全無法度過。總之,感謝那對善良的夫妻,也感謝當初我有買網路電話卡,所以真的是有驚無險的經歷了這趟莫名其妙的事件。